定居在这个小城半年有余,租了临街的房子,虽然有些简陋,暂且安个家,心里还是欢喜的。朝南的客厅和阳台,太阳升起来,便一天通彻明亮。每当看见阳台上蓬勃生长的太阳花,就会想念以前住的小屋与和蔼可亲的房东。
房东是位知识渊博的老人,六十多岁,很是潇洒快乐。他博闻多识却不认为自己是文化人。他常说:"我就是个农民。"虽然由于城市规划没了土地,但是耕作热情依然不减。在自家房屋的露台上垒一土池,种菜点豆。早早的起来在上面翻地,锄草,加肥,忙得不亦乐乎。闲暇时光便侍弄花草。庭院花多。我只认得两三种,吊兰、仙人球和半米高的仙人掌。十几个品种,从院门一路摆到他的屋前。尤其到九月,大朵大朵的菊花开满庭院,簇簇争新,菊香弥漫,常引人进院观看。我屋里本有一盆水仙的,由于不会打理,被我养成一堆乱草,优雅无存,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由我窗下引一梯,呈反"了"字形可以上到露台。上面种着太阳花,五六盆之数。一天清晨去露台晾衣,各种颜色的太阳花一朵朵绽开笑脸,我不由得弯下腰去闻,却是无色无味大空大净。倒也引来了不少蜂蝶飞舞。房东在庭院浇花时,我曾开玩笑地说露台的太阳花真漂亮,结籽了给我一些好吗?
不久后的一天,下早班归来正在开门,房东从他屋里汲着鞋出来,白衬衫的衣角一走一飘,黑蓝色粗布的裤腿一高一低,手里拿着一个用绿草纸叠成的小包,说是给我收来的花籽,并说这花耐活,好养。那天在工作受了委屈,回到家中竟有人如此关心自己,接过花籽的那一刻,我心中十分感动,似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
结婚后,重新租了房。望着长长的阳台,心中不免空落。今年的植树节,春光明媚。我又拿出房东给我的纸包。小心翼翼地将它在手心里打开,微小的灰黑色带着金属光泽的花籽在粗糙的草纸上聚成一笔线条,又想起从房东老师厚实温暖的手掌里接过来时的情形。这次,将花籽全部播下。才几天,便出了芽。我逮来蚯蚓松土,专门取二次淘米水浇。
两个月以来,已长成十多厘米,和房东露台上面的太阳花一模一样。想像着它们开花的样子,一朵一朵,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朵都向着太阳,自信、乐观地生长,在旭日里沐浴阳光,在清风里歌唱生活。陪伴我、温暖我,鼓励我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