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将军在微信里邀我去赏梅。他说,梅花开了,下来看看,再迟,花就谢了!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只是在画里品赏过梅花。
我立刻回复:将军,等我,即刻动身前往!
将军是我对孙卫东的尊称。初见他时,是在作协一月一次的例会上,例会是从2016年春天开始实行的。见到他的时候,大概是在第二次例会上,他随王鼎老师一起来,我还以为他是王鼎老师的司机呢。他留着整齐的寸头,四方脸,浓眉大眼,皮肤微黑,个头不高,还略微有些胖,走路腰背挺直,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因为是第一次来,他和大家都不认识,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只坐在南面靠窗的沙发上抽烟,偶尔看大家一眼,或看看墙上的字画。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对他才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在河北大青山当兵三年,三年后转业回老家五四一电厂保卫处工作,后任保卫处处长。九二年业余无线电运动在我国关闭半个多世纪后重新开放,他考取业余无线电台操作证书。现在,坐在家中,他可以用家中的业余无线电台和太空中的国际空间站进行图片传递,通过业余通信卫星与世界各国的无线电爱好者进行联络,还可以通过短波与他们进行通讯技术交流。他还是一名滑翔伞运动爱好者;航模、飞行器运动爱好者;发报机制作和收藏家;曾有多篇专业论文刊登在相关刊物上。2009年至2015年三次被市、县授予见义勇为道德模范。这样一位英雄,一位爱好广泛,几乎无所不能的人,2016年开始尝试写小说。
某一天,微信里传来他抗洪抢险的照片。一问,才知他连夜赶赴汾河岸边抗洪抢险去了。
凌晨三点,熟睡中的他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电话是县武装部打来的。由于连日持续降雨,汾河新绛段出现险情,市武装部要求绛县应急抢险分队立即赶赴新绛抗洪抢险。接到命令,孙卫东立即通过电台联络通讯小分队的所有队员,他们连夜集结,天亮时已到达指定地点。他是县武装部预备役应急通讯分队的指导员。他和队员们迅速调试好无线电通讯设备,确保通讯畅通后,立即投入到抗洪抢险第一线。
此时,第一次洪峰正汹涌的冲击着堤坝,仅差五公分就要漫过河堤。洪水一旦决堤,下游几十万百姓的生命财产将受到严重威胁……
他和队员们一身汗水一身泥,迅速加固着河堤。从抗洪抢险指挥部不断传来消息,汾河上游暴雨如注,预计第二次洪峰很快就会到达。指挥部命令,必须在两小时内完成堤坝加固所要求的高度。他和队员们不停的用铁锹铲土、装袋,然后背上堤坝……
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下午三点,第二次洪峰抵达。望着汹涌而至的洪水驯服的在河堤内奔腾而去,他和队员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照片里,他身穿迷彩服,手扶铁锹,尽显疲惫的脸上,依然透着军人特有的沉着与自信。
我说,穿上迷彩服,你真象一位将军呢!
从此,我开始叫他将军,其他文友也跟着这么叫。
将军的第一篇小说《小芳》是一篇军旅题材的小说。大家读后,很多人都不相信这是他的第一篇小说,我也不信。我说,将军,你至少有十年的写作功力。他说,真是第一篇小说,不过写日记写了三十多年了。
将军十六岁参军,走的时候,初中还没毕业。
想家的时候,他就给家里写信,信里错别字特别多。父亲看完信后,特意去商店买了根老师们批改作业时用的那种红蓝铅笔,耐心的给他修改。父亲先用红笔把错别字圈起来,然后再用蓝笔把正确的写在旁边。语句不顺的地方,父亲也一一指出并耐心修改,改完后,再寄给他,让他重抄一遍。三年的时间里,父亲就这么一封封给他改,一封封给他寄。那些信件,将军现在还依然完好的保存着,偶尔会拿出来看看,一看就忍不住掉眼泪。父亲让他写日记练文笔,这一练就是三十多年。将军说,写日记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的第二篇小说《棠棣花开》也是一部军旅题材的小说。公开之前,我有幸先睹其采。一看文章开头,我说,将军,谁能相信这是你的第二篇小说?这就是一位写了一二十年的专业作家的水准!将军只是嘿嘿的笑,说,我认为小说就该这样写……
将军带我去看梅花,绕过他们小区的体育场,穿过一处精巧的小花园,园内的花木大多在这个季节休眠沉睡,但从密实、盘绕的枝干可以想象到它们春夏的繁荣、茂盛……
那一树梅花就开在小花园的西北边。
站在梅树前,将军说,这是腊梅,腊梅比红梅更耐寒。红梅就是我们常在画里看到的那种,有嶙峋的枝干,鲜艳的花朵。
准确的说,眼前的腊梅树不是一棵,是一丛梅树挤在一起,依然保持着最初破土而出的旺盛生命力,自由而奔放的散枝生长。树高约四五米,舒朗的枝条上,未开的花蕾如同一颗颗黄色的玉珠,圆润而美好。已开的梅花,玲珑剔透,如玉雕琢,站在一米开外,花香扑鼻……
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嗅着梅香,心里在想,如此娇美的花朵,怎样抵挡夜里零下十多度的严寒,才能开的如此自在、坦然?
临别的时候,将军说,《棠棣花开》要在解放军文艺发表了!
我衷心的祝贺他!我说,梅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