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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第一关 —— 横岭关
刘玉栋 刘建翔

太行山又名五行山、王母山、女娲山,是中国东部地区的重要山脉和地理分界线,位于山西省与华北平原之间,纵跨北京、河北、山西、河南4省市,南起河南的王屋山,北达北京市西山,东临华北平原,西接山西高原,绵延400余公里,是中国古代军事、经济、文化的轴心地带。东晋学者郭缘生《述征记》载:“太行山首始于河内,北至幽州,凡有八陉,是山凡中断皆曰陉。”太行“八陉”自南向北依次是: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蒲阴陉、飞狐陉和军都陉,第一陉轵关陉始起于河南省济源市轵城镇,西跨黄河,途径山西省垣曲县、闻喜、绛县,终点侯马市,长达160公里,沿途群山逶迤,崎岖难行,其中雄峙于垣曲、绛县交界处的横岭关最为险峻,它像一位饱经沧桑的尊者,屹立于天地之间,饱览历史的风云交际,承载众多的传奇故事,标榜先哲们的丰功伟绩,堪称太行第一关。

横岭关位于中条山东段,东扼垣曲,西接闻喜,南面黄河,北控绛县。呈西北至东南走向,长约5公里,宽约3公里,海拔1400米,是轵关陉的最高峰,峰峦叠嶂,沟壑纵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历史往往因天然屏障所书写。公元前十世纪,姬昌汇天下之兵,推翻殷纣王,建立西周王朝,但由于黄河天险和横岭关天堑的阻隔,山西南部的垣曲一带成为未被涉足的真空,仍为赤狄东山皋落氏所占踞。在西周统治的300多年里,中原地区众多诸侯为争夺疆土,战火不断,但没有一个诸侯胆敢北渡黄河向垣曲境内的皋落氏挑衅;距于横岭关以北、紫金山以南的倗国也一直与皋落氏隔关而治,直到公元前六十世纪中叶,据守于紫金山以北的晋国第19位国君晋献公,雄心勃发,先是靠实力兼并倗国,继而派太子申生率轻车简兵翻越横岭关,戡灭赤狄东山皋落氏,晋国版图这才扩大到黄河北岸。可惜晋国发生内乱,晋献公未来得及打通横岭关,抱憾离世。

公元前636年,在外流亡19年的晋文公回国为君,丰富的阅历和远大的抱负晓谕他,路通则国强。在推行改革、发展经济的同时,“轻关易道”,发动民众修筑周阳(今绛县横水镇至王垣(今垣曲县)的“晋绛大道”,在以前只能单人行走的横岭关上开凿出可供车行的盘山道路。

机遇垂青强者。次年,周王室王子带叛乱,周襄王出逃他地,向诸侯国求援,晋文公迅速率军沿晋绛大道兵发中原,在温地使抓获王子带,周襄王为酬谢晋文公求驾之功,将南阳阳樊、温、原、攒茅四邑(今河南省境内)赐给晋文公,使晋国势力范围跨越黄河。晋绛大道的开通,促进了晋国与各诸侯国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促使“晋国,天下莫强焉”。

三年后的公元前632年,与晋国友好的宋国被骄横强大的楚国围困,求救于晋,晋文公铁肩担道义,决然亲率拥有1500辆战车、37500名甲士的中、上、下三军,沿晋绛大道,跨越横岭关,东渡黄河,挥师中原,剿卫破曹,面对势力强大的楚军,晋文公用“退避三舍”之计,避开楚军的锋芒,诱敌深入至城濮(今山东省范县),进行决战。在齐、秦、宋军的配合下,晋军集中优势兵力,乘隙蹈虚,避强取弱,一举世消灭实力远强于晋师的楚军,创造了我国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范例,继而召集齐、鲁、宋、蔡、陈、郑诸国在践土(今河南郑州一带)会盟,周襄王策命晋文公为 “侯伯”,“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一战而霸天下。从此,晋绛大道(即轵关陉)成为战旗猎猎、车马辚辚、天下注目的黄金古道,作为黄金古道上的标志性关隘,横岭关一直为天下人所仰视和敬畏。

抗日战争中,因横岭关所在的中条山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国民政府将其划为第一战区,任卫立煌为总司令,调集中央军第3、15、17、43、80、93军共17万人坚守,横岭关一带由高桂糍为军长的27军和赵世铃为军长的43军2万余将士把守。1938—1940年间,日寇多次进攻中条山,均被守军击退,因而恼羞成怒,纠集5个师团、3个旅团,1个飞行集团共10万人,于1941年5月7日对中条山进行大规模进攻,尤其是派重兵向横岭关一带猛攻,守军奋力抵挡,几千将士战死沙场,在中国抗战史上写下悲壮的一页,横岭关因此而名扬四海。

建国后,国家相继铺设了礼(元)古(堆)铁路,开通东(镇)济(源)省际公路,设立国有林区植树造林,利用丰沛的草地兴建起梅花鹿养殖场,修通了闻(喜)垣(曲)高速公路,天堑变通途,使古老的横岭关焕发出勃勃生机。

丁酉深秋,天高气爽。笔者来到巍峨的横岭关下,但见奇伟的峰岭绿树成荫,松涛阵阵。曾任横岭关村干部、年逾七旬的张姓老人诉述,我村杂姓居多,为守关兵士的后代繁衍成村。他特意把笔者领到村东缓坡上的古道前,但见淹没在荒草间的古道上,光滑的石板被碾出深深的车印,印证着当年车过人行的频率。又把我领到村南陡岭上旧战壕中,眼里噙泪说:“当年,中央军守着战壕,整整与日本人打了两天两夜,日本人的炮火把周围的石头轰碎了,把树枝打没了,仗打完后,死人几乎填平了战壕。”横岭关村李支书指着山坡上的牛羊,彤红的果树、大片蓝莓基地,脸庞上洋溢着自豪:近年来,我村响应县上号召,利用横岭关厚重的人文资源和优美的自然环境,发展畜牧活起来,发展旅游香起来,发展药材富起来,发展物流通起来,90%的家户已经脱贫。下步,我村计划把当年的旧战壕开发成爱国教育基地,增强后代们的家国情怀。

惜别横岭关,笔者回首仰望,一抹彩霞把雄伟的横岭关镶上一道金边,触景生情,心里默默祝福:横岭关,愿你越活越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