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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鞭挞官僚主义作风的力作
——评路扬《落雪有痕》
□ 苗宝泉

小说《落雪有痕》通过大雪天积肥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有力地揭露了高高在上的官僚主义作风,不仅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而且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小说一开始,就让主人公童大年出场,然后引出"大雪天检查积肥"这个主要事件。我感到这种开头方法比较好,可以让读者马上进入故事情节,增加小说的吸引力。

人物塑造非常成功。童大年是小说中的主要角色,是一位处于中国最基层的大陆和海洋结合部的官员,上有县委和县政府,下有农村干部和群众。这一类官员处在特殊的环境中,其工作方法、处事态度以及说话等等明显地和县直机关官员不同。如,镇党委书记童大年在机关玩扑克牌以及不马上接电话的态度,与政府办主任吵架似的通话等,这些在县城机关绝对不会出现。作者为读者展现了基层工作非常鲜活的一面,让没有在基层待过的人们为之耳目一新。

落雪的环境描写贯穿始终。小说的题目是《落雪有痕》,落雪这一环境描写在文章中出现了六次,每一次描写都与主人公所处的场合或者心情紧密结合,或者与故事情节结合,有力地烘托了氛围,很好地渲染了主题。特别是最后一段的落雪描写最为精彩,积肥让落雪的大地有了痕迹,让童大年的内心深处有了伤痕,上级领导向下面说明情况、认错道歉,犹如落雪想遮掩积肥给大地带来的痕迹一样苍白无力,很好地体现了"落雪有痕"这一主题。

人物描写活灵活现。如,第二部分中描写朱县长的话"在宽阔的头顶上方划出一个规则的半圆形,远远望去,能让你清晰地欣赏到一轮较好的'上玄月'。"

心理描写恰如其分。如,第三部分的第三段写了童大年的心理活动"不知为什么,朱县长这种居高临下式的慷慨大度,隐隐让童大年生出一种忐忑不安的恐惧来……让童大年感觉到县长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他压来,而且咄咄逼人,无法抵御。"再如,第三部分倒数第三段有关童大年面对县长关心自己升迁的时候切合实际的心理描写,"面对朱县长的提问,又一次激起他心湖深处的层层涟漪,再次撩拨起近似泯灭的心底欲痕"。

景物描写形象逼真。如,第四部分"火烧连营"的现场"此时杂物正在燃烧,丈八高的火苗裹着团团黑色的浓烟,翻卷着,膨胀着,肆无忌惮地向上升腾,和天地间灰蒙蒙的雾霾掺和到一起,让下边的人瞬间生出烟雾盖顶、遮天蔽日、天地昏暗的恐惧。"

人名和地名起得有特点。如,朱县长就有讽刺意味,朱姓取自"猪"的谐音,即不动脑子瞎指挥。副镇长的姓名"智喻"和他的机灵幽默相符,镇长的姓名"吴胜天"和他的直率"炮筒子"性格相符。如,"陌岭镇""涧桥镇"等地名不会让人对号入座。

普及了农村积肥知识。如,第一部分倒数第三段写了积肥的常识。既然是检查农村冬季积肥,就不能绕过积肥的常识而空洞地叙述,从而让读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作者没有让大家失望。

写出了乡镇的工作经验。如,第三部分镇长吴胜天有关"一凭哄,二靠喝,三施恩惠,四耍阔"的一大套经验,非常精彩。

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教条主义形象跃然纸上。如,朱县长理论脱离实际的精彩的内行语言为文章增色。"你想想,如果今冬不积肥,明年春播时地里下什么?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如果白茬下种,难道我们再走人哄地皮、地哄肚皮的老路吗?"这一段话看似精彩内行,但却抛开了"冰天雪地"这一大前提,是典型的官僚主义。再如,县长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又是拿中华烟,又是拿极品铁观音,最后还对下封官许愿,其实升官不升官和工作关系不大。这个县长这么做,不是为了真正的工作,只是为了上级检查,为了自己的前途,这也是官僚主义的表现。形式主义体现在镇政府为了应付检查,如"只在离公路较近干群基础较好的柳尧等三个村布点""他们把粪堆堆放的地方选在村内主干道两旁和村口几块醒目的场远上""又告诫众人,千万不敢忘了贴标语,插红旗"。教条主义体现在"原来,行署办的第一次通知似乎也没大错,依照苏专员两个月前制定的工作排序,他赴省上开会完后,正好轮到下各县检查冬季积肥。当时苏专员已到了省城,因不方便请示联系,行署办就按照惯例下发了通知。"

悲剧故事加深主题。两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故,既为小说丰富了内容,又增加了可读性。一是"火烧连营"烧伤了三个人,二是猪圈爆破炸死了一头老母猪。这两处悲剧故事明显地加深了主题思想。

语言艺术值得研究。如,小说第五部分说取消检查的原因:行署办主任说"领导有点感冒,大冷天下去也不太适应";镇政府机关电话员说行署"主要领导患了重感冒,正在发高烧,已住进了医院";镇政府通讯员通知村支部书记说"行署的大头头得了病毒性肺炎,憋得出不来气,正在抢救"。同样的原因让不同的人说出来,就具有了不同的感情色彩,他们不是在传话,而是在遮掩自己错误的同时发泄自己的情绪,这也符合"东西越稍越少,话越稍越多"的道理,同时避免了枯燥无味、话语雷同的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