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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
◇李 鹏

匆匆夏至已过数日,若说现在正值盛夏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夏天本就是蓬勃向上的,更别说盛夏时节了。正如扑树的歌,泰戈尔的诗,一切在经历了春的萌发和复苏之后,整个夏天的热烈都是在为挥洒出生命的绚烂而认真地做着铺垫……

倘若真正要细究夏花是什么花,却没有单单指的是那一种。而是广义的泛指开在夏季的鲜花。这不免让我想起自己久久依恋的莲花了。说它是夏花的代表应该恰如其分吧,因它占尽了整个夏季。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彼时,朴树的歌早已唱响了大江南北。忧郁王子漠然的表情,只见那眼神深邃不可见底。因了夏花,无论在何处我都竭力去寻找有水的地方,因为有水的地方基本都能够找到莲藕的影子。

春末夏初,温柔的湖面碧波荡漾,蜻蜓点水为时尚早,但也有鸟儿的点波、鱼儿的吐泡,依然散出层层涟漪一圈圈地追逐开来……性急的藕叶早就一簇簇窜出了水面,尖尖角就是它们在细心地打着卷儿,尚未舒展的样子。那些努力伸开的也是柔柔的淡绿,没有太大的面积只静静地铺在水面,有几粒晶莹的露珠在上面悠然晃动。即将呈现的应该是田田的模样吧。

每次途径,在不同的时间段我都会迫不及待地来到湖边,静静地面向这一片宏大的碧绿,也时有几株娇艳的粉红破绿而出,那是一种别样的惊心动魄!但只远观不可近亵。我俯身掬水一洗征尘,也不忘留下文字,毕竟这样的相遇不可多得。也许是因了种种的缘故会轻易地路过它的身旁,将来也会有种种的借口再也不会在它的身边有片刻的停留。正如朴树的歌: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

“我是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当这歌声刺破了清晨的朦胧,我努力寻找声音的方向。原来路上行色匆匆的打工者正奔向工地。就有这么一对小夫妻骑着电动车,他们紧紧环抱十指紧扣,女的把半边头脸紧紧贴在小伙儿结实的背上。而这歌声就来自于捆绑在车上的音箱里。这声音是惊人的洪亮,瞬间点亮了黎明的晦暗!这对小夫妻可想而知生活也并非多么富足,就像那野外流水边的莲藕,没有温室花圃的悉心照管同样也在努力让自己绽放出光彩。

生如夏花般绚烂,哪怕是片刻的燃烧……因为生活并非仅仅是为了生命的存在和延续,因生而存在的价值和情怀也太多了,当你真的为绚烂而生时,会不经意地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的幸福!正如现在这对小夫妻竟然也是如此地拉风。哪怕很快他们奔向的是又脏又苦又累的建筑工地。

在盛夏还有一种花儿不可不说,若说它也是夏花,的确当之无愧。它的学名叫作蜀葵,通俗的称谓就是盘盘花或者万丈红等等。

这种花儿最皮实,它从来不择土地的贫瘠肥沃与否,只需落籽入土,它就倔强地生长、顽强地铺展、尽情地开放。所以从村边地头到路旁野外都能看到它的影子。在这个热闹的夏季,盘盘花的绚烂的确功不可没。

这种花儿颜色各异,从白的、紫的、蓝的,大红,粉红一直到黛青,各种颜色都集中在它这儿了。它的形状也各不相同,大体是从单瓣单层和多瓣复层。各种娇媚的姿态足以跟任何一种花卉比肩,丝毫不会逊色一点。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当它们燃烧了整个夏季之后仍然不遗余力地向秋季延伸。只要能生出一片绿叶来,你瞧,在叶子的基部定然会长出一朵或者几朵花儿,在渐冷的秋风里摇曳着坚强的身姿,也吐露出依旧的芳华。生亦绚烂,爱也绚烂,尽管最后都将一切如烟……

特别有幸在这个夏天近距离接触到了来自于山东的苗木嫁接队。她们都是清一色的妇女,年纪最轻的也已为人母了吧。她们朴素的身姿平静的面容一直在感动着我,瞬间觉得她们亦如夏花一般绚烂!

初见时,她们已经战斗在田间了。远看一个个身影匍匐于大地,为了抵御夏天的烈日,她们都戴着仿若海上渔民的帽子。一周都镶嵌着宽阔的布沿,能够把头脸整个儿围个严实,起到防晒的作用。清早四点下地,中午的饭食基本在地头解决。下午直到看不见干活为止。这样长达十五个小时的辛苦劳作也给她们带来了比较丰厚的收益,情况好时也该五百元左右。无论工钱的多少抑或价值是否相当,但事实上她们的确是太辛苦了。我无不动容地告诫她们,缓着干,别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生活的赌注!

幸好这个季节是爱下雨的,话说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阴吃饱饭。下雨就可以休息了,但是这样的天气她们却不待见。因为她们就一个目的,干活赚钱!

看着她们也只有在下雨天才露出略带怨气的面庞,我从内心深处劝告她们,下雨了就休息,这是天意,你们家人盼望你好好出来还要好好回去,赚多少钱是放在第二位的。想家了就蒙头大睡,梦中可以回家,还省下了车票钱。她们顿时被我的幽默给逗乐了。一个个白灿灿的面容,绽放在异地的雨中。虽然她们瘦弱的身躯几近沧桑,这分明是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和被生活的榨取。可是顽强的拼搏和不屈都从她们的周身弥漫开来,如同路边的夏花,如同朴树的歌: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这个夏天似乎与以往别无二致,但我仍要祈祷上苍,不要太过炎热,雨水调匀,让夏日尽可能舒缓一点,也让这夏花更加灿烂。当我们明眸昏黄时,回首世间可否顿悟:一花一天意,一树一菩提,一草一世界,一土一如来……如此宁静无声也如此超然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