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放手,有一种情叫牵挂,有一种爱情叫互存心底,彼此祝福。
——题记
母亲早逝,父亲在外地工作又续了弦,我和祖母生活在农村。由于视力残疾,家人担心我找不到对象,便计划早早给我占个媳妇,以了却心事。不谙世事的我,按当地风俗,经媒妁之言,稀里糊涂订下了终身大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过半年,我因患感冒高烧不退,住进了附近部队的医院。没几天,住院部多了一位医院守候电话总机的女兵,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圆的脸蛋,美丽稚气的眼睛,白皙的肌肤,加上合适得体的军装,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她的到来,如同热油锅里溅上了水——炸开了锅,男同胞争相套近乎、献殷勤。闲谈中得知,我们年龄相近,她父亲在矿下出事,和母亲生活,当兵才半年,就患上了疾病。当她得知我的不幸时,托人从医院图书馆给我借来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并鼓励我要像主人公保尔·柯察金那样,树立信心,战胜疾病。由于病情特殊,原计划要给我做手术,抽取胸腔积液,听朋友说,抽取积液的针头有麦秆那么粗,我好害怕。她走到我身边安慰道:相信你,你是好样的,你就是中国的保尔·柯察金……她的鼓励果然奏效,我再也不害怕了,便主动找到医生要求手术。为了慎重起见,医生组织了专家会诊,结果是放弃手术,保守治疗,可把我高兴坏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时,她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幸福的泪花……
传染科和外界几乎是隔绝的,只能用收音机听新闻、评书、歌曲,每天中午一点,按时收听山西人民广播电台《每周一歌》。她通过人熟方便的条件,给我购回了一本《每周一歌100首》。我虽然五音不全,每周学唱一首,跟着节奏哼唱几句,减少了忧愁,增添了信心和力量。
部队医院不需要家人陪护,她就是我的亲人。我们在一起叙说未来,畅谈理想。每天吃饭,她陪我走过长长的走廊,那时刚刚开放,男女之间刻意保持距离,我们却已偷偷地牵手了,在阳台望天空、数星星……
由于病情严重,我需要住单人间,相当于现在的ICU。在那里,我曾目睹了一位老红军因病医治无效,从单人间被抬出来的情景,内心恐慌不安。她看出了我的心事,就对我说:“人家护士小姐姐都不害怕,你一个小伙子怕啥?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是你自己内心在作怪。”
她的话虽不多,却有板有眼,句句在理,再一次稳定了我的情绪,给予了我的信心。
我渴望痊愈,但又不想出院,矛盾重重,舍不得救死扶伤的医生和护士,舍不得朝夕相处、同病相怜的病友,更舍不得爱恋的女孩,舍不得给予我生命延续的地方。
出院前一天,她送我一件军用夹克衬衫,我送她一个父亲所在工厂生产的军用挎包,我们站在走廊,久久地相互凝视着……“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我打破了僵局,她欲言又止,我只好对她说,“星期天来看你!”“真的吗?”她含着泪水鼓足了勇气问道,“你喜欢我吗?”“怎么说呢?我喜欢春天的雨、夏天的风、秋天的霜、冬天的雪,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由于父亲所在工厂每天有到该医院所在地的班车,一天两次,交通比地方上方便。为了看到她,每逢星期天,我便借口复查、买药等各种理由,不顾家人反对,发疯似的跑到汽车站,翘首期盼,只嫌汽车太慢,怪自己没有长翅膀。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你太累了,我们用通信的方式,好吗?”我困惑不解地望着她点了点头,怎么可以不顺从心爱女孩的真诚请求呢?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我已痊愈,正常值班。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到你身边,带着微笑,带给你快乐,也使你烦恼,你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她比我先到。我承认,我迟到了,但我无法忘记我们相处的日子,人生的长河奔流不息,青春、美貌都会随着年华的流逝悄然而去,而我们之间纯洁真挚的友谊,将伴随着你我走完人生的旅程!”这是她给我来信中的一段话。
那时的我们才十几岁,涉世未深,幼稚、天真,我们终于没有冲破旧势力的束缚,最后还是天各一方。
岁月如刀,刀刀刻脸上;日月如梭,梭梭催人老。不论岁月如何变迁,容颜如何改变,她依然是我的牵挂,在凄黑漫长的夜晚,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我便会想起她,她的声音总回响在我的耳畔,她的身影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的笑脸总环绕在我的睡梦里。
这是一场情深缘浅的爱恋,只能将爱深藏、将情尘封,以爱的名义在灵魂深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