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攥着两棵葱。
一手拿着两本书。
你刚刚从一座门里走出来,带出来两本书。路过菜市,顺便买了两棵葱。你一脸的喜悦,又一脸的迷茫,就像这书,就像这葱。
"妈妈,我回来啦!"一进家门,你就愉悦地喊。"哦,好!做什么饭啊?"有些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突然的咳嗽,亲亲地迎着你的叫喊。"酸汤面!行不?"你脆脆地问。顺便把葱放到了厨房,把书拿进了客厅。
"行——"母亲慈祥的脸出现在你面前。"怎么又有点咳嗽了?"你瞅着日渐康复的母亲关切地问。"唔,不知道,可能有点着凉吧。没事的。"妈妈说。"嗯,没事就好。"你抚摸了一下妈妈的肩膀,转身走进小卧室。正在写作业的儿子朝着你甜甜一笑,继续写作业。儿子的笑靥如你的笑靥一般,如梦想的花儿,让你陶醉。
这个家里一共三口人,你爱每一个。妈妈前两年生病了,你恐惧极了,带着妈妈和儿子去北京最好的医院去看,好在病情控制了,妈妈已经度过了最难受的日子,原先大大的月亮脸现在已经小了许多,因为激素药已经减到很少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啦!你有些欣慰。
"过几天,带妈妈去复查,顺便看看咳嗽。"你这样想着,走进厨房,开始忙碌。
恍惚间,一个身影儿飘过来,深情地看着你,绽开笑脸,像花儿一样,大大的眼睛盯着你,似乎在问:"我可以做什么?""剥葱!"你用同样深情的笑靥迎向他,悄悄地命令。身影儿乖乖地接过葱,一层一层地剥。一片枯叶儿剥下来了,又一片枯叶儿剥下来了,露出了白白嫩嫩的葱白,散发着清新的葱香味儿。你接过剥好的葱,忍不住吻了一下!身影儿瞅着你笑。你在案板上擦擦擦地切起葱来,身影儿飘到你身边,看着你切葱。"你什么都不用做,一边忙去吧!"你笑着转脸看向他。身影儿于是退到门边,倚着门依然笑笑地看着你。你利落地下面条,打好鸡蛋花,飘点儿紫菜,然后再拌好葱姜蒜,最后精准地放入油盐酱醋,一锅简单的酸汤面就做好了。你不好意思地瞅向他:"妈妈不能吃重口味的食物,只好委屈你啦!"身影儿的笑脸依旧,一言不发。
"妈妈,我闻到香味儿啦!好饿呀!"儿子的叫声把身影儿吓得倏然不见。你这才明白,又是幻境。最近怎么了?你看看眼前的饭锅,叹了一口气。很多年,你的世界里没有男人的影子,这些油盐酱醋,这些锅碗瓢盆,这些五谷杂粮,还有房费电费水费……陪伴着你走了一秋又一秋,你从无限的忧郁修炼成无限的微笑,从无尽的眼泪修炼成清脆的歌喉,从瘦弱的双肩修炼成铜墙铁壁……你好像已然拥有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免疫力!可是,现在,怎么了?就因为那座门里的一句"你对爱情的心已经死了,麻木了"?你无限惆怅地摇摇头。
一转身,你快乐的声音响起:"开饭喽!"你希望自己像孩子一样快乐地生活。
葱香味儿四溢,氤氲弄湿了你的眼。
十五年前,你离开了一场错误的婚姻,也悲叹于曾经憧憬的爱情。你觉得那句"最幸福的新娘"是多么可笑,也认识到"你是我的唯一"是多么美丽的谎言。当活生生的"倩倩"出现在你面前,你才知道"小三"正在你身边虎视眈眈!看着出生四十天的儿子如夜明珠般的眼睛,你无力回天…….你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离开。
你是教师,你知道,坚强会让一切为你开路,坚强也会让你的心开出别样的花儿,所以,你选择坚强。你拿起了书。书里有你需要的安慰,有你需要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书里有你必须有的成长!于是,除了育儿,除了养家,你就只有书…….
十五年过去,尽管你的世界里没有他,尽管你不知道你的花儿开在哪儿,可是,你知道,你有梦,有幸福的梦,梦里的他是懂你的人,就像你懂他,他是你幸福的花儿。
仰望星空,群星灿烂。"我的花儿开在哪儿?"你绽开笑靥轻轻地问。星星调皮地眨着眼,亲亲地看着你。
你,又拿起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