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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谈·
从杜甫草堂谈作家应该写点什么
——在绛县作协2019年会上的讲话
◇ 刘云霞

我的散文《世上最坚固的草堂》在《人民文学》主办的第五届“观音山杯·美丽中国”全国游记类征文大赛中获三等奖,并刊发于年度《人民文学》期刊,随后又获得第七届临汾市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在此,按照作协主席团的安排,结合《世上最坚固的草堂》就“作家应该写点什么”和大家聊一聊写作体会。

众所周知,心有所动才可能写出文章,知道应该写点什么才可能写出好文章。杜甫草堂,给我最大的触动就是:

其一,杜甫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魅力和影响力。

其二,杜甫的魅力到底在哪里?

杜甫传世的诗作是可数的,但他的诗作拓展领域似乎是无穷的。

杜甫草堂除了草堂本身,还有“杜甫草堂博物馆”,而且是“国家一级博物馆”。一个简陋的草堂,竟然可以跨入国家一级博物馆之列,里面充满了各种形式留存的杜甫的诗及历代名人大家对杜甫本人及杜诗的评注。

纵观中国古代文学史,没有哪一位诗人能像杜甫一样拥有如此众多的追随者,就连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参观草堂时也如是说:“拥有如此伟大诗人的国家必将拥有辉煌的未来”。

我认为,杜甫及杜甫诗作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一所草堂之所以能屹立千年而不倒,最主要的原因就一点:现实主义!

这也是我今天想和大家探讨的重点。

杜诗有诗史之称。他的诗,前承诗经、离骚、汉乐府,后启新乐府运动和唐宋古文运动,杜诗是现实主义的枢纽,也是现实主义的高峰。其意义就在于,让为文者跳出小我,拥有民本意识,天下视野;同时,也给后人留下教科书上看不到的有血有肉、可触可感的历史。这一切,正是一个写作或为文者,应有的使命和担当!

王伟栋主席说过,不喜欢姐姐妹妹爹妈之类的作品,是因为那些小女人写作只是自我哀乐,充其量别人只是陪你流几滴泪,不能引发人性深处和社会现实层面的共鸣。《世上最坚固的草堂》一文之所以能两度获奖,也许正是不意中点中了为文的要害:一个作家应该写点什么?

刚才说到现实主义,大家可能觉得有点遥远。其实我认为,现实主义就是生活本身。

生活是浩瀚大海。咱们其中有写材料的,有搞新闻报道的。我认为,媒体语、材料语只是生活的一个面,而文学不仅要看到海面上的波澜壮阔、一望无际,更要看到海底的万千生灵,那才是有血有肉的生活本身。

在《人民文学》颁奖会上,贾平凹老师曾谈到这个问题。他说,作家应该写点啥,到一处人家,看看他住的、吃的,用的,吃喝拉撒都了解了,你的写作素材也就有了。他还说,注意体察生活,题材就会不断地找你,而不是你去找题材。

同理,我的体会,到一个地方,公众视野的宏大建筑、大众语境的地域文化要了解,但着墨一定要在市井中的百姓生活。生活中,不仅要看舞台上正演犹酣的戏,更要用心体察幕后的多元存在。

大家都学过历史。我们在教科书上看到万邦来朝的大唐盛世,是经济、文化、人物、科技等划块分区的数字化总结,那些有血有肉、喜怒哀乐、可触可感的存在,只有在杜甫等文学大家的作品中才能看到,这就是作家的使命所在。作家存在的重要价值之一,就是在歌舞升平中看到挣扎中的民生,就是要打通社会有机体,给底层发生开一线上通下达的通道,给历史留下原生态的印痕。

人们都说,写作要耐得住寂寞,我认为“寂寞”要从关注点始,而不是从众和凑热闹。

这里又涉及“自我性”的问题。这个话题之前和大家聊过。“自我的”才是生活的,现在想就如何拥有“自我性”再补充几点。

第一,批判意识。吴飞《生命的深度》里有一句话:“什么都有结束的那一天。太阳和宇宙都有死亡的那一天,为什么独有人类认为自己会永生不灭呢?”生命不会永生,从生到死,从有到灭原本是自然规律,但几千年的皇权专制下,人们喊了几千年的万岁,喊到人人麻木、人人认为理本如此。缺乏批判意识,造就了一大批循规蹈矩、高分低能的庸才。于写作而言,缺乏独立的思想,只会去吃别人嚼过的馍,难有新意和遗世作品的。

第二,学习吸纳精神。目前网红卞毓方先生的《日本人的真面目》,关于“吸纳”精神有两处我印象深刻:其一,十九世纪,同样是国门被西方列强打开,中国人要的是衣,日本人要的是吃,一个是面,一个是里。最后,日本脱亚入欧成了亚洲地盘上唯一的资本主义强国,中国的大清却日渐衰败、江河日下。其二,相扑、茶道源于中国,兴于日本,国人津津乐道于“我是老师”,而日本人却萃其精华,将其打造成无可取代的文化符号,“有”“无”、“强”“弱”易位。卞毓方先生叹曰:倒过来才好!

以上两点,批判中吸纳,批判中扬弃,才会不断淬火一个完整和独立的“自我”。

第三,比较全面的世界观。自我性缘于深厚的学识和丰富的生活积淀,缘于比较全面的世界观,建议大家听听“新天涯”公众号王东岳先生关于东西方文化的视频讲座。陈忠实有一本书叫“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这句话引自海明威。他说,这个句子不是通常意义的文字,而是作家对生活(历史和现实)独特的发现和体验。作家之所以能写出打动人心的文学作品,靠的就是独立的体验、独立的发现、独立的文学形式。

这三个独立,咱们之前也交流过,现在仍把它送给大家。祝大家新年新起点,在独立寻找、发现和探索中,在文学的殿堂里,打造一所属于自己的“茅屋草堂”,给世界留下一点哪怕微小但却自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