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局长东方上任的当天早上，秘书小亮就接到了主任安排的任务，说是局长明天要到市里开会，给准备个比较全面的文字材料。
正当小亮准备工作时，第一副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说，下午要参加县里一个重要会议，需要写一个发言，小亮有点犹豫，但一想到人家是单位的权威人物，这个发言无论如何都得写。
下午，小亮刚打开电脑，第二副局长的电话铃响了：“小亮，来！分管副县长的一个讲话稿要修改一下。” 小亮刚想说话，电话被挂断了。小亮本想快快地修改一下，谁知第二副局长这次异常地认真，整个文章不仅大结构要变，语言气势和力度也要强化，最后还要逐字逐句地推敲。结果，四个多小时一晃而过。
吃过晚饭，小亮心想，总算过了两关。不管怎样，晚上在家必须把局长要的材料写出来。正在他准备打开电脑的时候，第三副局长来电话说，有要紧事，马上到机关来一躺。原来是单位一个老干部去世，要一个悼词，必须加班赶出来。小亮实在憋不住了：“局长要的材料还没有写呢！”第三副局长笑笑说：“以你的水平写个这，还不是小菜一碟，耽误不了你的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晚上你就辛苦辛苦！”
小亮无话可说，回到办公室，关掉手机，开始写悼词，写着写着，泪水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是伤心还是委屈，自己也说不清。
写完悼词已是后半夜，小亮洗了洗泪水模糊而又酸痛的眼睛，准备为局长写汇报材料……
第二天一大早，当主任火急火燎地走进小亮的办公室时，只见台灯大亮，电脑处于休眠状态，小亮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小亮被叫醒后,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羞愧地望着主任说，昨晚我把所有的文字资料搜集好后，实在累得不行，想眯瞪一会儿再系统地整理到一个文档里，没想到一下睡过头了，现在我马上整理。
“局长就在车上等着，现在整理还能赶上吗？”主任发火了，“马上把你搜集的资料全部打印出来！”
当主任心烦意乱地把一沓子资料递给局长时，局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猛地一下关上车门……
望着远去的小车，主任张开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
送走局长，主任回头大发雷霆，当众训斥了小亮一番。
局长才上任就遇到这种情况，主任心里慌乱不安、无所适从，赶紧和几位副局长商议对策，好给东方局长一个交代。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同意把小亮下放到基层单位，理由是小亮没有大局观念，抓不住主要矛盾，不适合在机关工作，下去好好磨练磨练。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让小亮懵了。平日里，人们习惯称呼他“小亮”，其实小亮年龄并不小，快三十了，某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考上公务员在局机关从事文秘工作。眼愁着单位的人一个个一茬茬莫名其妙地被提拔重用，却总也没有自已的事。他也曾多次向领导直接提过，但总是被婉转地拒绝，原因是秘书这个岗位很重要，大到局长、副局长，小到办公室主任甚至其他股室长的讲话、总结都要秘书写，还有单位以及系统的宣传工作都是分内之事，稿件质量的高低好坏直接影响着局机关的声誉和各位领导的面子，不是谁想干谁就能干得了的，这个岗位非他莫属。话虽这么说，但小亮心里明镜似的,自己来自大山深处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既没有过硬的社会关系，也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有人曾对他说，老坟没那脉气就不要争竞。随着时光的流失，提拔重用这件事在小亮心中渐渐淡化。如今下基层这件事，小亮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倒不是因为怕丢人，而是这口气让人难以下咽。
下午，局长刚从市里回到办公室，小亮就鼓起勇气第一个抢先进去，把一份自己如何没有完成任务的原因以及副局长和主任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材料递给了局长……
次日上午，正当小亮收拾东西准备接受处理的时候，主任突然通知全体机关人员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东方局长严肃地说：“昨天，我到市里开了个会，重点是解决单位存在的‘四风’问题。我才到这个单位，对许多情况不了解，希望大家发表意见。”
发言从副局长开始逐一向下进行下去。结果大出局长的意料，发言不是隔靴搔痒就是蜻蜓点水，没有一个涉及到实质内容。
“既然这个话题无法深入探讨，咱们干点别的。还有两个小时下班，每人写一篇1500字左右的个人年度工作总结。”局长讲完就坐在那里，俨然一个主考官，没有任何通融的表情。
下午，主任又通知开会。局长拿着一摞子工作总结郑重地说:“利用午饭后这段时间，我翻了一下大家的总结，多数同志总结得还是比较全面的客观的，分析得也很到位，但有少数人的总结确实不像话，通篇就是流水帐，内容乱七八糟，语句颠三倒四。从今往后，局机关撤销所谓的秘书这一职务，自己的总结自己写，自己的讲话自己准备。当然，也包括我在內。散会１
不久，小亮被提拔成局长助理兼办公室主任，享受副局级实职待遇。
后来，经东方局长推荐、组织部考察，小亮又被提拔到县委任办公室副主任兼督查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