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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小叶的豆腐
◆郭少峰

豆腐——

一轮红日刚刚升起,响亮的叫卖声便在缕缕饮烟中飘荡起来。

妈,卖豆腐的来了。

豆子在东厦的罐罐里,你去换点吧。妈妈其实也听见了,只是在思忖着要不要去换点,听我这么一说,知道我想吃豆腐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的生活很艰苦,平时是吃不上大鱼大肉的,什么芹菜、西兰花,什么反季节的西红柿、黄瓜更是不可能吃上的。特别是到了冬天,能吃上萝卜白菜的就不错了。大多数人家,在入冬前都要和上一缸酸菜。吃饭前挖上一沙锅酸菜,放上盐、干辣椒炖炖。早上吃它,中午吃它,晚上还吃它。今天是它,明天是它,后天还是它。如果能放上几片豆腐炖一下,无疑就象过年一样,算是改善生活了。除此之外,还能调剂的便是咸菜。

胡同口有一块大石头,小叶来卖豆腐推的小平车,辕杆总是担在这块石头上。我端着豆子,走出胡同,只见几个乡亲正围着小平车,你一块我一块地换着。庄户人家,有钱的人很少,用自家种的豆子换豆腐的人多。

小叶是个走村串乡卖豆腐的,好像是居太庄的人,姓李叫小叶。他的豆腐香味纯正,炒着吃不散,炖着吃不烂,可以用秤勾挂起来称,而且价格公道,从来不缺斤短两,深受人们的喜爱和欢迎。我们柳泉村的人认识他的豆腐,比认识他的人多。

泡豆、磨浆、过滤、煮沸、刹沫、点制、成型,这一系列的流程都大同小异,唯有点豆腐的方法五花八门,有石膏点的,有卤水点的,有葡萄糖內脂点的,而小叶卖的豆腐则是用浆水点的,也就是用做豆腐压岀来的桨水,经过发酵,用了再续上,再发酵再用,绝对的纯天然无添加剂,而且点得不老不嫩,拿捏得恰到好处。那一嗓子叫卖声,更是清脆诱人、沁人心脾。偶然一天没听见这个声音,好像还缺点什么。

有一次,还是在那块石头上,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地把他的豆腐换了个净光。他叠起豆腐包,两手抓起来小平车的辕杆,习惯性地又喊了一噪子:豆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后来,不知道是从那一天起,再也没有听到过小叶的叫卖声,再也没有吃到过用浆水点的能用秤勾挂起来卖的豆腐。